乾隆三十八年的三月十一日，是孝贤皇后的二十五年忌辰，皇帝诏命令皇贵妃亲自撰写孝贤皇后的悼文。

当日皇帝下诏辍朝，依从惯例，独自一个人走到长春宫。

长春宫内外依然保持着孝贤皇后在世时的样子，虽有皇帝谕旨在前，但其中有多少令皇贵妃的安排，大概只有她知道。

皇帝抬手示意殿外的宫女切勿出声，自己举步轻悄悄地走进佛堂。

令皇贵妃今日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衫，头上挽着极为简单的发髻，手上的护甲、戒指，一概皆无。

恍惚间，皇帝想起了初入宫的令皇贵妃，那个年少的魏璎珞。

令皇贵妃跪在孝贤皇后的画像前，拿出用黄绸盖着的悼文。

轻声吟诵完毕后，她将悼文放进炭炉，跪在一旁的宫女怕她被误伤，想替她，被她摇头拒绝。

令皇贵妃声音低沉：“娘娘，这些年璎珞一直在练字。虽然比不上娘娘的字，但还是想让您看看。您若是喜欢，就来梦里夸我一下吧。哪怕不满意...也请您来跟我说一声。”

这些年，令皇贵妃行事果断，语调也愈加老成，皇帝都记不清那个莽撞胆大的魏璎珞何时变成了令皇贵妃。

现在听到令皇贵妃说如此孩子语态的话，皇帝心里反倒有些怅然。

只有在孝贤皇后面前，令皇贵妃才会变回魏璎珞。

令皇贵妃如每年悼念孝贤皇后的时候一样，和皇后说了去年至今发生的一些事：“公主的病已经好了，额驸待她也好。娘娘又添了一个曾外孙，我去看了那个孩子，身子不错，眉眼也长得像娘娘，希望那孩子长大了也像娘娘。”

孝贤皇后唯一在世的孩子和敬公主去年夏天就病了，令皇贵妃忧心不已，不但每三日去看一次，还去五台山求了一尊玉佛给公主。

在皇帝的记忆里，令皇贵妃对和敬一向是出格的好。

乾隆十六年，和敬生长子，当时还是令妃的令皇贵妃请旨去陪产。

大概是随了母亲体弱，和敬刚生下孩子，就晕倒了。

公主府上下一团糟，令皇贵妃不顾旁人劝阻，亲自进屋，按照太医的指示，给公主按摩舒气。

又在和敬醒后，在公主府陪了和敬一日一夜。

李玉给皇帝禀报的时候，神情浮夸地说：“当时那架势，真有令妃娘娘还在长春宫时的样子。”

皇帝前去公主府，给刚出生的孩子赐了名，又去看望女儿。

听到和敬正在对令皇贵妃道谢，令皇贵妃用握着水晶佛珠的手握住公主的手，淡淡一笑：“是皇后娘娘在保佑公主。”

公主得长孙的时候，令皇贵妃比自己被晋封皇贵妃时还高兴，皇帝疑惑，她轻轻道：“皇后娘娘有曾外孙了。”

当晚，皇帝去长春宫看望孝贤皇后，经过神台时，在地上发现了不易察觉的香灰，神台上却无一丝焚香的痕迹。

皇帝并没有追查，他愿意让这件事成为一桩疑案。

悼文焚尽，令皇贵妃对着神牌恭敬地叩首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，她尽量避免额头左侧被碰到。

皇帝想起，自己似乎也是一直都没触摸过令皇贵妃的左侧额角。

看到皇帝的时候，令皇贵妃并没有多少惊讶，她面色如常地向皇帝行了礼。

皇帝微抬眼睑，淡淡道：“回宫后，冰敷一下眼睛。你是她教出来的，若是被人笑话了，会丢她的脸。”

站在令皇贵妃身侧的宫女，悄悄看了一下，这才发现令皇贵妃的眼睛红肿了。

令皇贵妃走后，皇帝走到神台前，亲自焚香，想说些什么，却发现令皇贵妃把能说的，都说了。

皇帝心情烦躁地把香放到香炉中，抬眼看到神牌上秀美的楷体：大清孝贤皇后富察氏神位。

皇帝虽然年老，但眼睛还是清楚得很，敏锐地察觉到富察二字明显要比其他字细致得多。

长春宫的神牌换过一次，乾隆三十三年，适逢孝贤皇后二十年忌辰在即，皇帝嫌长春宫神牌老旧，命造办处尽快重造。

令皇贵妃却自请由她誉写神牌，当时在宫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。

尽管是孝贤皇后的神牌，但到底还是卑贱的工作，不应该由统摄六宫的皇贵妃誉写。

但皇帝同意了，只是交代要将终稿先给自己过目。

终稿皇帝只看了一眼，就同意了，并赐了赏，奖励令皇贵妃细致妥帖。

只有李玉和皇帝知道，终稿呈上来的前一夜，皇帝得到了一张来自延禧宫的废稿，上面写着：大清孝贤皇后富察宀。

早前还在重华宫（弘历没出宫开府）时，李玉经常听到皇帝对着孝贤皇后，轻唤她的闺名：容音。

皇帝的脸色冷得可怕，但性子早不是孝贤皇后生前的样子，他只是烧了那张纸。

李玉担心惹皇帝发怒，不然他肯定会向皇帝提议，去查查令皇贵妃到底是怎么知道孝贤皇后闺名的。

此时皇帝看到神牌，想起了那张废稿，妒火烧得他五脏发疼：这么多年了，连我都没梦到她一回，你凭什么梦到她！

※※※

乾隆三十九年秋天，令皇贵妃受风患病，皇帝命刚成婚不久的十五阿哥与福晋喜塔腊氏侍疾。

但儿子儿媳的照顾并没有令皇贵妃病情好转，和静公主患病的消息更是让她病势加重。

当年的最后一个月，令皇贵妃命人请来和敬公主。

看到和敬为了照顾病重的额驸而消瘦的身体，令皇贵妃命人拿来十五阿哥好不容易替她寻来的补药，交到和敬手上。

令皇贵妃抚着和敬的额头，轻声道：“要顾着自己的身体，免得皇后娘娘担心。”

和敬去给皇帝请安的时候，皇帝问起令皇贵妃和她说了什么。

说到令皇贵妃原本想将常年不离身的水晶佛珠送给她，但最后还是转变了主意，选了其他东西送她时，和敬注意到皇帝的脸色有微妙的变化。

皇帝点点头，嘱咐了和敬几句，也赐了一些补药给和敬。

乾隆四十年正月初十，固伦和静公主病卒。十九日后，其母令皇贵妃病逝，赐谥号：令懿。

入殓盖棺时，十五阿哥依照母亲的遗嘱，将那串水晶佛珠亲自放到令皇贵妃手中。

数日后，主持令皇贵妃丧仪的大臣请示皇帝：是入葬裕陵地宫还是入葬妃园寝。

地宫里已经入葬了三位皇贵妃，若是还是入葬地宫，倒也好办。

年老的皇帝沉默地坐在御座上，他紧紧攥着御座的扶手，直到大臣跪得膝盖生疼，才听到皇帝悠长而释然的一声叹息：“罢了。”

皇帝选择了一个谁都没料到的位置：入葬皇帝选好的梓宫位置的左侧。

按照礼制，皇帝梓宫的旁边只能安放皇后梓宫，孝贤皇后的梓宫便是在乾隆十七年安放在皇帝梓宫右侧的。

乾隆四十年十月二十六日，令懿皇贵妃金棺入葬裕陵地宫。

同日，皇帝于长春宫中题诗一首：草犹逮春绿，松不是新栽。旧日玉成侣，依然身傍陪。

皇帝在诗末自注：令懿皇贵妃为皇后斫教养者，今并附地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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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猫皇后抚摸小狼额头那一幕，真的很可以了，我最喜欢的一幕。

我发现小狼很有心计了，只有犯错的时候，才会自称奴才，撒娇和知道奶猫只是假装生气的时候，都是自称璎珞和我，看准了奶猫宠她。

嗷嗷嗷！！！求我奶猫善终！！！剧里没和敬这最后一滴骨血已经很惨了，不要惨上加惨啊！！！